第九章 蜚语-《夜行歌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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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线寒光闪过,尔后才有出鞘的轻响,赤术踉跄退后,颊上一道伤口缓缓渗出鲜血,一直不言不动的俊美少年执剑护在迦夜身前。
“请殿下冷静,勿要失了礼数。”少年冰寒的话语隐然威胁,冷冷地看着他。
身后的女孩眉目都不曾动一下,淡淡地瞥了一眼径自而去。
对峙半晌,少年收剑紧随其后,留下各色异样的目光。
“是我失算了。”拢起宽袖,迦夜秀眉紧蹙。
“赤术知道也改变不了什么。”他静默了半晌,“那个孩子的命运不是我们所能掌握。”
就算时光倒流又能如何,带回天山?只会让战奴营里多一条冤魂,留在村落?根本不可能存活,迦夜当时已做了最好的选择。如果那个人不是赤术,如果不是出宫时乍然遇见,让身处困境的王子瞬间想通了事情的因果。
她深深地叹息,不知到底算什么样的运气,竟然三度遇上了此行暗算的目标:“或许我不该激怒他。”
“与此无关。”
“说得对,他想杀我可不是因为那一句话。”
是对她所做的林林总总无法控制的恨意,从心高气傲的王室骄子变为卖国谋利的罪人,千夫所指,万人斥骂,唾手可得的一切化为梦幻泡影,怎能不恨?
风有些冷,她抱紧了双臂:“收拾东西吧,明日回教。”
“龟兹王的宴请安排及重臣会面?”他并不意外。
“推了它。”迦夜意兴阑珊,“随你找什么借口。”
“赤术未必会善罢甘休。”
她点点头,认同他的推断:“肯定安排人在路上截杀。”
“等一阵再走会较为稳妥,不出十日,龟兹王自会剥其军权,禁足于宫内。”短期回程遇袭的可能性太大,他不甚赞同。
“不错,可惜我不想拖延。”迦夜垂睫掩住了眸光,“必须尽快出发,赶回天山。”
“未免冒险。”
“势在必行。”
“理由是?”迦夜的意志相当坚决,他疑惑不解。
“出行时间比我预计得长得多,雅丽丝在教内,还是早日回山的好。”沉默半晌,她给了个答案。
“她——”不用问,这般暗间落入教王手中一定是凄惨无比,教中有千百种方法让人生不如死。
大概想到了同一处,迦夜也不再出声。
唯一庆幸的不过是今日尚安,孰知明日如何。
眨了眨眼,平时轻而易举的动作十分艰难,额角抽痛,连带身体沉重无比。
勉强睁开眼,一切变得忽近忽远模糊不已,良久才转为清晰的影像。阴暗的室内,壁上的油灯映出微弱的光,随着火苗跳跃明灭不定,四壁是坚硬的巨石砌成,中间生有一个半人高的火盆,炭火正炽,插着几根粗粝的铁条,墙上挂着数种刑具,也许是年久,沾着不少脏污,颜色暗沉。
一个小小的身影悬吊在空中,零乱的长发散落下来,一动不动。
那是迦夜!
一念及此,立刻想跳起来,手脚立时拉紧,冰冷的镣铐锁住了四肢,将他固定在室内一角。手足挣动之际完全使不出力,只听见铁链拖动的哗响。
他大口喘息,回忆着此前的印象,明明一切都很顺利,怎么会突然至此?
龟兹国主的侧妃,密召他们入宫。迦夜虽不耐,仍是随着宣召的马车去了,内侍将他们引至一间安静的花厅,侧妃迟迟未至,迦夜刚抿了半口茶,猝然色变。
“走!”
腾身而起的时候已来不及,轧轧的机构声忽起,门窗瞬时落下了坚厚的铁板,封闭了所有出入的途径,迦夜的短剑仅在板上留下了一道浅痕。他展动身形飞上横梁,彩绘精描的藻井下居然是精钢为顶,看似普通的粉壁内里是极厚的青石,门窗闭锁,便成了一个坚固无比的牢笼。
“百炼钢,销金石。”连连斩了几剑,除了印痕略深以外徒劳无功,迦夜恨恨地低咒,“好一个赤术!”
敢冒大不韪在深宫里直接下手,看来完全不顾后果。明知无用,他仍提起摊在一旁的内侍逼问:“机关在哪里?”
内侍抖成一团,面如土色,只听见牙齿咯咯直响。
“说!”
雪亮的长剑架在颈上,割破了一层浮皮,内侍勉强挤出声音。
“回……回……尊使……小……小人不知……”
“说清楚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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