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章 气抖冷-《我真是中天北极紫微大帝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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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屋内。

    火炉旺盛,木炭发红。

    火焰往上窜,溅出火星子,发出噼里啪啦的细碎响声。

    张大田拎着酒壶,一头白发,酒槽鼻,招风耳,眼睛略显浑浊,面无表情地看着儿子张博武:“抄书咋了,有啥问题。”

    “哈,哈哈……那挺好,年纪大了就得找点事情做,您这是重操祖父的旧业啊。”张博武下意识开始念叨,罗列出抄书的种种好处,胆魄如铁,心境如海,身子骨老当益壮。

    看到张大田皱眉,他连忙闭口。

    只见:

    银发老者张博武给白发老者张大田搬来一个小板凳,前者弓腰站着,后者缓缓坐下。

    “小武啊,我不是让你举荐方鸿入书院吗?怎是那个黄鸠办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爹,我在宴席上随口提一句,黄鸠一听有戏,屁颠颠跑过去,博了个慧眼识人的名头……您说说,我好歹是飞云书院的院长,县城五大真气境强者之一,总不能拉下脸面,跟一个内气境教习抢名声吧?但要说眼光,识人,还是您厉害。”

    张博武一边诉苦,喊冤,一边恭维自己的老爹。

    但。

    张大田不吃这一套,擦了擦沾在嘴边胡子上的酒水,嗤笑一声,斜眼看着张博武。

    正所谓,知子莫若父。

    他岂能不知儿子的小算盘?无非是抗拒举荐一个抄书人,不愿意亲自出面,有失身份,就假借别人之手,表面上装成被人抢占先机的委屈样子……无论如何,事情总归办成了,张大田也不好责怪什么。

    “呵。”

    张大田眯着眼睛,幽幽道:“书院里边的灵锥……裂了?”

    张博武堆起笑脸,很孝敬。“您一屦不出门,亦知郡县之事也……那一日,方鸿测完灵性,教习黄鸠禀告我,灵锥底部裂了一条细缝,估计是年久失修的毛病吧。”

    语毕。

    他涌出一股心酸。

    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,爹怎么又问起这个事?

    上次,上上次,上上上次,明明问过了,说过了。

    看来。

    老爹的健忘症又发作了。

    ‘唉。’

    张博武黯然垂泪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屋内温暖安静。

    火炉发出轻响。

    父子都是百岁老人,同室交谈,一个站,一个坐,颇有几分离奇古怪的画风。

    “嘿嘿。”张大田舔了舔嘴唇,脸上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:“方鸿的灵性能比肩先天武人,若不然,测量后天武人灵性的灵锥怎会开裂?”

    张博武张了张嘴,沉默了一下,轻声附和道:“爹真有眼光,我看也定是如此。”

    张大田:“此人看似平庸,实则性子孤高,与外界格格不入,有一种疏离之感,如过客,如旅人,极有可能是天才。”

    张博武:“爹说得对。”

    张大田:“每逢天才出世,乾帝钦点状元郎——五百年前苏状元,便是在府城之中崭露头角,元昌帝皇旨连发,足有五位未开府的公主移驾泉州,压根儿不是赐婚,指婚,而是任由苏状元挑选,足以见天才的地位之高。”

    张博武:“爹,老爹,慎言!皇室公主高贵,最多屈尊下嫁!又岂会那般卑微,好似倒贴,这番话却是万万不要再提及了啊。”

    若是传出去……

    大乾皇室还不得雷霆大怒?

    无中生有,捏造污蔑,有损皇家颜面乃是大罪,将会惊动内侍司高人亲自捉拿!

    幸亏老父张大田不是乱嚼舌根的人。

    他来探望的时候,嘀咕几句,倒也无妨。

    毕竟。

    他也希望老父能安顿下来,不要再周游各地,到处乱跑。

    ‘回来就好。’

    ‘人老了,总得回故乡。’张博武看着老父。

    这些年,张大田游历周边郡县,似乎在寻觅什么,上下求索,实地考察,直到今年才回到飞云县,来到养生斋抄书……张博武身为儿子,劝也劝不动,拦也拦不住,总不能无视老父心愿,把人锁在家里吧?

    抄书就抄书吧。

    反正老父以前是先天境界,灵性很高。

    “爹,您很看重方鸿?”张博武催动气血,令屋内更加温暖,如春天一般。

    张大田:“我欲把毕生所得,交给方鸿。”

    张博武叹息:“老爹,唯有练武是正途。您整日钻研那些无用的奇淫技巧,落入了下乘,不是正道啊……您总说求变求进,势在必行,若被人听去,还以为您企图鼎新革故,改朝换代……再说了,从来没有的玩意,就算您造出来了又能如何?”

    “从来如此,便是对吗。”张大田闷了口酒,瓮声瓮气,面色有些不高兴。

    张博武缓缓摇头:“世道这般,复欲何求?那方鸿是个好孩子,知进退,明事理,已经答应我,从此把心思放在练武上面……老爹,您何苦害他,难道也想方鸿跟您一样,蹉跎岁月,庸碌半生,老来糊涂,就此虚度一辈子!”

    “滚!”

    听到这话,张大田大怒。

    张大田眼睛发红,像是衰老迟暮的狮子,浑身颤抖站起来低吼道:“滚出去,给我滚出去!”

    “爹!我身为书院院长,绝不允许您祸害书院学子。更何况方鸿还是一位奇才,未来可期,前途无量,岂能误入歧途,走上您的老路。”张博武事事迁就老爹,不敢争辩,不敢驳斥,却也有原则、底线。

    “您要托付毕生所得的话,不妨交给我。”

    “反正我已经老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武道无望……”

    “先天无望……”

    “您一生的追求,心愿,志向,我愿意承接衣钵,继续下去!”

    身为人子,孝为先。

    他瞧不上老父的那些东西,但也愿意继承遗志,免得老父张大田至死也不甘。

    此言一出。

    张大田怒极反笑,嘶哑吼叫:“凭你也配吗?”

    “你不配!”

    “你连先天都不是,你不配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屋内火炉烧。

    屋外寒风凛冽吹。

    夜色浓浓,街道上空荡荡,张博武一脸苦涩的走在路上。

    类似刚才的对话……

    重复发生好几次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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