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信步而来,直至看见“摛藻堂”三个字,八阿哥怔怔停下,摇头苦笑。原来,他的心和他的步子,已是忠实着另一个人! 御景亭里人影一晃,八阿哥犹豫了一下,往边上一拐,绕到了堆秀山后面,沿着一条小径往上走了一段,亭内两人说话的声音传入耳中。 “都说良主子不爱理人,我看着挺风趣健谈。” “兴许,良主子今儿高兴呗。” “是啊。八爷在,良主子就高兴吧。看着八爷份上,也得对你好点。” “你只管混说!看下回我还管你不?” “好么,不说了。可是,楚言,你打算过么?就在慈宁宫呆一辈子?我看着,八爷对你是极好的。” “多谢你替我打算!直接把我往真老虎口里塞,倒更痛快些!” “也是。八福晋可不是个善主儿!” “你慢慢在这儿替我打算,我先走了!” “哎,别!我再不说这些了。” 冰玉拉住楚言不住央告求饶,不期看见亭外站的那个人影,连忙松开手,福了一福,口中说:“我还忘了,该去给密主子请安。”跑下前面的石阶,一溜烟不见了。 楚言惊疑不定,回身看见那人,又是尴尬又是气恼,不知他悄悄听去她们多少私话。 八阿哥默默望着她,心中怅然,不管有心还是无情,以她的傲气,是不会回报他的情意的。宝珠手段如何,他最清楚,自己又何尝忍心,让她受那份罪!她就该是活泼自在,若是强求,到头来两败俱伤,情以何堪! “楚言!楚言!”一阵大呼小叫打断了两人间沉重的静默。 十阿哥兴冲冲地跑上堆秀山:“楚言,你当真在这里!我——你怎么了?八哥也在。八哥,你骂楚言了?” 八阿哥定下神,淡淡一笑:“没。只是我没想到亭内有人,不小心吓了她一跳。” 楚言裣衽行礼:“奴婢给十爷请安。十爷吉祥!” 十阿哥手足无措:“唉,你怎么,我,你别这样!你去了慈宁宫,怎么就客套起来了?” 楚言低着头,语气轻快:“奴婢听说十福晋有身孕了,恭喜十爷就要做阿玛了!” 十阿哥如被打了一记闷棍,紫胀着面皮,嗫嚅半天,吐不出话来。他该如何对她解释?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,那是个千娇百媚的女人,他心有所属,却又如何做得来柳下惠?况且,那一日,他听说绿珠撺掇了八嫂去和楚言为难,本是要好好教训她一顿。绿珠剽悍,竟与他撕扯扭打起来。扭着扯着,也不知怎的,就打到床上去了。后来几次,他想起来生气,再动手,结果还是一样! 见她态度冷淡疏离,十阿哥心中懊悔着恼,又恨自己笨嘴拙舌,顾不得八阿哥在旁,上前两步就来拉她:“楚言,你别恼!你听我说——” 楚言往旁退了两步,避了开去,神态恭谨异常:“奴婢不敢!听说,有了身孕的人最怕动气伤神。爷有空,倒该多陪陪福晋。至于奴婢,只想平平安安混日子!” 也不看那两人什么神情,垂首屈膝:“奴婢告退。”径自走开。 十阿哥愣了半天,心急如焚,大冷天竟出了一身热汗,抬脚要追:“楚言,你别走,你听我说——” 八阿哥脸色青白,过来牢牢抓住十阿哥的一只胳膊:“老十,别闹了!这些话被别人听见,不是又要害她吃苦?让她去罢!” 十阿哥看看八阿哥,又看看那道渐行渐远的纤细身影,左右为难,央求说:“八哥,你教教我,我该怎么办?” 八阿哥叹了口气,郑重地看着同样不能自拔的弟弟:“当真喜欢,就别逼她,让她去罢!她若是不快活,你能快活么?” “我,我——”十阿哥张口结舌,最终咬住唇,眼中落下一滴泪。 怀湘被指给了五阿哥做侧福晋,跌破了许多人的眼镜。 怀湘要出宫搬到亲戚家,准备婚事,楚言过去送行。照规矩,怀湘可以带走一个小宫女。知道楚言担心绣绣,怀湘问要不要让她把绣绣带到五贝勒府去。 楚言摇摇头:“你嫁进五阿哥府,跟前也该有个用得着的人。绣绣留在宫里,未必会有什么事儿。” 五阿哥虽然没有参与夺嫡,雍正上台后日子并不好过,也是早死。况且,他府里已经有了三个女人,怀湘的日子怕也不会太舒心。楚言不由怀疑自己撮合他二人,到底做得对不对:“怀湘,如果嫁给五爷,会有很多烦心的事情,而且,不能白头到老,你,会后悔么?” 怀湘微微一笑,淡淡说道:“情之所钟,无怨无悔。” 楚言微微一震,是啊,情就是情,夹杂了太多的顾虑想法,反倒不纯粹了。 “楚言,”怀湘有些想问她知不知道五爷的心意,转念一想,何苦再给她添烦恼,转而笑劝:“如今,太后宠你,你若是心烦起来,找个人打打骂骂也是容易,别什么都自个儿闷在心里。” 楚言粲然一笑:“正好,我这些日子看张华不顺眼,哪天心烦,就过来骂他!” 鸭子告诉小猪,有用的才能生存,无用的被屠杀。 单单会讲故事,能哄太后开心,还不能算有用。楚言将慈宁宫的情况滤了一遍,决定帮着照顾太后的膳食医药。这些本是彩云经手,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她。楚言仔细查对慈宁宫几位主子平时吃的药,再向太医们询问核实,心中已经有数。 太后她们的身体都还好,有的也只是现代常见的老年病,富贵病。中医的说法稀奇古怪,听来着实让人糊涂,其实,不外乎高血压高血脂糖尿病这几样,在现代,对这些病的研究已经很透彻,即使像她这样,道听途说,了解的也已经比那些太医要深要透。 她和太医打交道的情形,经过太后和冰玉的宣传,早已是人尽皆知,私下里的笑料。中医是黑匣子模糊系统学说,太医们一时不能接受科学化数量化思考,也不奇怪,至少还是对她的存在给予极大重视。现在,每回给太后太妃诊脉,都要来三位太医,轮流搭完脉,三人到一边嘀嘀咕咕,呈上方子的时候,已经打好腹稿,应付她的各种问题。老人家见到自己得到足够重视,当然欣慰满意,对楚言更添几分喜爱。有一回,康熙来看太后,要过方子去看了,又问了两句,对太后笑道:“佟丫头错有错着,依朕看来,太医们近来倒也精进了!” 话虽如此,楚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,决定她自己还是不要生病的好,万一,太医院有谁记恨在心,趁机下药呢? 汤药对于高血压糖尿病见效甚微,重要的是要改变膳食结构,多运动。现在她们的饮食就太精细,太油腻,味太重,太缺少纤维。楚言找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,插手厨房,把一日三餐慢慢往健康的方向推进!她心仪的西式糕点,也离得不太远了吧! 得到太后允许,楚言踌躇满志,要在厨房造一个西式炉子,两个烤箱。 初一十五是太后去佛堂礼佛的日子,知道楚言耐不住佛堂的清静,太后往往放她半天假。 这日,楚言脑中漂浮着各式蛋糕点心,咽着口水,手中画着炉子和烤箱的设计图。 何七手下一个太监走了进来:“姑娘,九爷让人传话,他在千秋亭等着姑娘。” 九阿哥询问她的是有关生意上的决定。 从云南运木材进京,走水路下长江,再沿运河北上,直至通州上岸,定下买家以后,或者对方来提货,或者送上门去。大半的路程,木材被捆扎起来,漂在水上,用船拖着走。九阿哥脑子灵活,见到木材见空隙甚大,等到长江中下游,水流平缓了,就在其中夹带了一些上好瓷器,在济南和天津转手给当地的瓷器商人,所得的利润已经平了路上的花销。那些商人在当地或者京城卖出去,仍有不少赚头。 九阿哥因而动了心,想要再开一间瓷器店,也不至于肥水流去外人田。 楚言沉吟半天,认真说出她的看法,瓷器易碎易损,又有官窑在先,比木材要难做很多,他们并没有优势。况且,开个瓷器铺,需要不少投入,这笔银子就不能用来贩卖木材了。倒不如先在木材市场赚个钵满,立定脚跟,再做其他打算。从南方弄来的瓷器,放出风声去,多找几个买家,挑一个好价钱,也就是了。 第(1/3)页